本周，德国联邦【bāng】中小企【qǐ】业联合会中国服务中心的负责人来访。德国的【de】商会组【zǔ】织，系统【tǒng】性强、服【fú】务【wù】细致、资【zī】源丰富。
01 招商引资的时代可能成为过去
外国的商协会，到【dào】了中国【guó】，能够买单的，反而【ér】是中国的地方政【zhèng】府。中国各个地方政府，都有招商引资【zī】的需求。在过去几【jǐ】十年改【gǎi】革开放的年代，政府【fǔ】官员走出去，不仅仅是工作需求，还【hái】能【néng】开阔视野，是【shì】工【gōng】作、学习、生【shēng】活中【zhōng】一件大事。甚至，出国考察【chá】学习，便成为一种待遇、一种福利。也因此，出国考【kǎo】察也【yě】成【chéng】为外国【guó】企业，政府公关的一大手段。
诚然，中国跟德国在产业方面确【què】实有很多可【kě】以合作的地方【fāng】，中【zhōng】小企业亦然。但【dàn】诺【nuò】大的中国，虽然有诸多地方设立中德产业【yè】园【yuán】，但相对【duì】成功的，也就是江苏太仓的中德产业园。那是在正确的时间，做了正【zhèng】确【què】的事。一是那是中国经【jīng】济发展中招商【shāng】引资重要的窗口【kǒu】期。二是【shì】江苏苏州政府招商引资的能力，强悍【hàn】！在【zài】中国，地方政【zhèng】府的顶层设计【jì】及【jí】执【zhí】行力组合，江苏无疑【yí】是首当【dāng】其【qí】先【xiān】。
广东呢？广东主要依靠市场的力量。哪怕是招商引资的政策，广东政府重点是【shì】在奖【jiǎng】补【bǔ】，而不是事前【qián】驱动。驱动需【xū】要政策顶【dǐng】层设计，需要长远的规划【huá】及落地【dì】能力。东【dōng】莞的台资当年如【rú】何又【yòu】去【qù】了苏州，政府的【de】政策设计【jì】及【jí】招商引资【zī】、及【jí】服务配【pèi】套的能力非【fēi】常重要。广东当【dāng】年对于台资，还是“台商”的【de】概【gài】念【niàn】，江【jiāng】苏因为有新加【jiā】坡产业园的基础，就有【yǒu】强烈【liè】的产业意识【shí】，有较强的产业配套和服务意识。用今天的话讲，就是政府【fǔ】赋能产【chǎn】业发【fā】展。
所以呢，东莞虽【suī】然有先发优势，但发【fā】展【zhǎn】水平还是不如苏州。不是【shì】东【dōng】莞最近【jìn】几年发展迅猛吗？总体【tǐ】上还是【shì】区【qū】位优势【shì】。以前是香【xiāng】港产业辐射，最【zuì】近几年是深圳产业【yè】辐射，以后是粤港【gǎng】澳大湾区趋势。
所【suǒ】以，经【jīng】济发展，总体上区位优【yōu】势【shì】还【hái】是非常【cháng】重要。江【jiāng】苏地区，也【yě】是区位优势取到关键性的【de】作用，长三角区【qū】位。其次就是政策设计及政策【cè】驱【qū】动，这点江浙有优势【shì】。越到后面，顶层【céng】设计的【de】能力越是重要。
广东岂不【bú】是没【méi】有优势？广东靠的是市场的【de】力量。如果市场力【lì】量可【kě】以影响【xiǎng】政策设【shè】计，并【bìng】且政策设计还是基于市场资【zī】源配【pèi】置基础之上的，应该比【bǐ】基于政府配置【zhì】资源【yuán】的顶层设计更【gèng】优【yōu】。但这更加难，就是政府是【shì】躲在后面的，让市场配置资【zī】源，政府仅【jǐn】是在【zài】市场失灵时【shí】候提供【gòng】服务。或【huò】者是中观【guān】无为，微观有为。广【guǎng】东现在【zài】提倡“放管服”，是不是基于【yú】这种思路？还是广东【dōng】改革开放的本来【lái】面目就是微观【guān】的地【dì】方政【zhèng】府【fǔ】发挥作用的缘故。
中国经济发【fā】展整体【tǐ】上还是【shì】政府主导，但不【bú】同【tóng】地方的究竟是无为【wéi】而治呢，还是有【yǒu】所作为呢【ne】，还是胡做非为呢，一是看地方【fāng】文化，二是看市场【chǎng】力量【liàng】，相互相成。总体而言，经济【jì】发展，市场力量【liàng】还是最为重要的经济发【fā】展推动力【lì】。
无论如何，招商引【yǐn】资的【de】概念，还是政府【fǔ】发展经济【jì】的概念【niàn】。问题是现在传【chuán】统【tǒng】产能过剩，新【xīn】产能需要培植【zhí】，发展地方经济，就不是原来【lái】的招商引【yǐn】资这么【me】简单。毕竟而言，招商【shāng】引资有很多【duō】硬性指标，按图索骥【jì】也可以来个一二三四的方略。产业培植，关键就不是找【zhǎo】个【gè】项目，而是你【nǐ】发展了什【shí】么样的能力，这种【zhǒng】能力又是不可【kě】或缺的，那么，你【nǐ】就具备【bèi】了吸【xī】引【yǐn】投资的能力。如果这种能力其他地方也有，土【tǔ】地【dì】及劳【láo】动力成本更【gèng】低，性价【jià】比更好【hǎo】，那么【me】产业【yè】就【jiù】可能流失。
02 与其招商引资，不如赋能
我跟德国同行探讨。在【zài】中国，能够【gòu】购买【mǎi】你【nǐ】的服务的如果【guǒ】只【zhī】有政府，政【zhèng】府【fǔ】把预算都给【gěi】了我们，我们把精力都用在【zài】这【zhè】方【fāng】面，那么我们【men】服务企【qǐ】业的能力可【kě】能削弱。而服务企业的能力需要不断建设的，可能是默默【mò】无闻【wén】的付出而没有收获，这是【shì】一般【bān】机构所不愿意投入的。
我想【xiǎng】德【dé】国联邦中小企业【yè】联合会，毕竟【jìng】人家发展多【duō】年，有深厚【hòu】的积淀，可以不急不慢。但【dàn】如果发展【zhǎn】中国新事业，一是需要一个支【zhī】撑，二是能【néng】够长【zhǎng】远发展，这并不容易。
在中国发展社会【huì】服务还是有很【hěn】大的空间的，毕竟政府管不过来这么【me】多【duō】的事【shì】情。凡是管理社会，如果颗粒【lì】度太粗，社【shè】会不满意【yì】其提【tí】供【gòng】的服务。如果颗粒度【dù】太细，社会会【huì】有【yǒu】窒息的感【gǎn】觉，人性【xìng】是反管理的【de】，是需要自由度的。而能够提供合【hé】适管理及服务【wù】的，一定是社会第三方力【lì】量。
美国都提出回归【guī】制造【zào】业【yè】了，日资和美资都提出撤资中国了，中【zhōng】国制造业发展也进入【rù】一个存量经济的发展阶【jiē】段了，招商引【yǐn】资【zī】已然成为过去【qù】。但政【zhèng】府的【de】观念还没改过来【lái】，当然【rán】，也不知道如何【hé】改【gǎi】的【de】过来，就【jiù】是发展经济的抓手在哪里？他们理【lǐ】所当然的以为是土地【dì】、是【shì】市长【zhǎng】。最近我们跟华【huá】为策划一些项【xiàng】目，华为朋友说，政【zhèng】府的招商引资有预算，可【kě】以帮他【tā】们把钱花好。
问题是政府除了钱，就是土地【dì】资源，需要建设什么【me】新能力【lì】呢？那就是需要了解产业发展的【de】切入【rù】点在哪里【lǐ】，吸引子在哪里【lǐ】，新动能在哪里【lǐ】？你有【yǒu】什【shí】么资源禀赋，有什么样的产业基础【chǔ】，有什么【me】样的产【chǎn】业生态。首先是心中有数，再【zài】有设计能力，再【zài】有【yǒu】资源链【liàn】接。
未来政府【fǔ】发【fā】展经济，就必须学会【huì】如【rú】何为产业【yè】赋能。我【wǒ】们【men】探【tàn】讨【tǎo】中德未来的合作，如果再做招商引资【zī】的工作，不【bú】是【shì】那【nà】个【gè】时间【jiān】窗口，那非【fēi】常艰难，事倍功半【bàn】。制造业企【qǐ】业德国在现代【dài】化程度这【zhè】方面，在精细化方【fāng】面，在研发方面要比中国强。中国供给侧改革，产业需要提升【shēng】，我们能够做点什么？
根据我【wǒ】们这么多【duō】年服务企【qǐ】业的经验，还【hái】就是【shì】技术与【yǔ】市场【chǎng】。老【lǎo】技术【shù】与新市场，新技术与老市场，把这两个做透了，就风生水【shuǐ】起【qǐ】。政府服务不【bú】是不能做，而是政府服务缺乏【fá】可持续性，一个领导一个想法，不利于商协【xié】会专业【yè】能力的【de】培养。
我们几【jǐ】个会员企业，在德国【guó】及意大利引【yǐn】进【jìn】欧洲的成熟技【jì】术，不是高【gāo】新【xīn】技术，就【jiù】是产品性能更加可靠，就在中国【guó】做【zuò】的【de】风生水起。大国博弈，大企业有政治门槛，小【xiǎo】企业无国界。前【qián】几年中韩【hán】因萨德导弹事件，导致中【zhōng】韩【hán】贸【mào】易【yì】不正常，但是促成我们一家从事水泵生产的企【qǐ】业与【yǔ】韩国竞争对【duì】手合【hé】作，以避【bì】开两国政治【zhì】壁垒。反正【zhèng】中国市场这么大，合作就是把蛋糕做大。
中国与德国，远不如中国与日【rì】本、韩国民【mín】间交流密切，但彼【bǐ】此之间又有合作的需求，那么【me】就需【xū】要【yào】发挥彼【bǐ】此【cǐ】协会【huì】的作用。信任背书，信息沟【gōu】通，矛盾解决，寻找【zhǎo】出路等等。
全世界，包括中国自己，还没有【yǒu】把中国在全世界经济【jì】发【fā】展的版图从“制造”模【mó】式【shì】，切换为“市场”模式。我接触【chù】了很多【duō】外【wài】国的朋友【yǒu】，想到中国的，必然是【shì】“产品【pǐn】”，而非“市场”和“消费【fèi】”。要知道，中国人2018年【nián】国际旅【lǚ】游消费达到2768亿美元【yuán】，2017是【shì】接近3000亿美元，超【chāo】过中国服【fú】务贸易用出口的【de】2668亿美元，占全世界国际【jì】旅游总消费【fèi】20%左右。
为【wéi】中国的消费升【shēng】级【jí】服务，为服务于消费升级的中国【guó】制造服【fú】务。我觉得这是未来中【zhōng】国与外国产业、企【qǐ】业【yè】间最好的合作【zuò】方向【xiàng】。新消费主要是把新零售做好【hǎo】，这点我【wǒ】们【men】有资【zī】源【yuán】可以对接给德国企业。制造升级要找【zhǎo】到【dào】产业【yè】落脚点，服务中国产业集群的升级。
技【jì】术合作方面德国有经验【yàn】，中国的【de】技术转化问题是【shì】标【biāo】准化没做好，大【dà】家都模模【mó】糊糊的，对接就很难。德国的技术转化体系做的好，不是新【xīn】技【jì】术的【de】问【wèn】题，是软体问题，商【shāng】协【xié】会是否可以探讨学习德国的技【jì】术【shù】转化【huà】、职【zhí】业【yè】教育、社会服务模【mó】式。中国社会不缺硬件【jiàn】，缺软体【tǐ】系，包括我们中小【xiǎo】企业促进会，也需要【yào】跟德国同行学习。把【bǎ】人家软【ruǎn】实力学习好，就能够为产业服【fú】务，同时聚【jù】集产业【yè】。
03 “能”赋的能，就是产业新动能
董博【bó】欣这几年跑到西北做投资，老想过【guò】来广东招商【shāng】引资，我【wǒ】跟他探讨，西【xī】北【běi】需【xū】要什【shí】么产业，当地【dì】有什【shí】么需求。就是【shì】用市场空间来赋能产【chǎn】业发展。西北现在大兴土木，大搞青山绿水、湿地公园、海绵城【chéng】市、沙漠【mò】治理【lǐ】，是否能【néng】够释放【fàng】出【chū】产业空间【jiān】，是否需要先【xiān】行产业发展规划。
陈东市长在揭阳时候能【néng】够【gòu】引进德国项目，打【dǎ】造中德产业园【yuán】，也【yě】不【bú】容易。他的【de】做法好【hǎo】像【xiàng】是把一些金属处理的环保项目【mù】交给德方，借此引进相关产【chǎn】业。产业合【hé】作需要长【zhǎng】时【shí】间的发酵，况且揭阳产【chǎn】业基础还是相对薄弱。经济落后【hòu】地区，长期合【hé】作项目需要落实市【shì】场主体。就如当年【nián】的华【huá】夏幸福【fú】，算是市【shì】场主体吧。
现在【zài】的【de】中国【guó】不【bú】缺钱【qián】，缺乏【fá】的撬动产业发【fā】展的一些支点，然后持之以【yǐ】恒的把一些设想做实。包括江【jiāng】苏的产业园，重点不是园【yuán】，是产业，用什么来【lái】构建产业生态【tài】，让企业在生态中如【rú】鱼得水，被服务，被赋【fù】能。
以前【qián】我【wǒ】经常讲新要【yào】素、非物质要素，什么【me】研发、大数【shù】据、品牌和【hé】工业设计等等。但这些都是理论，你【nǐ】要真的把东西做【zuò】出来，如【rú】切如【rú】磋，如琢如【rú】磨，并不容【róng】易。
中德之间企【qǐ】业的合作，需要打磨。王倍林跟着我们去【qù】了一趟意【yì】大利，很兴奋，后来【lái】自【zì】己【jǐ】再去，再去，就【jiù】慢【màn】慢凉了下来【lái】。不同【tóng】文【wén】化【huà】的沟通太折腾人了，一【yī】而鼓,再【zài】而衰,三而竭，事情成功与否，就是【shì】热度【dù】。商协会的作用就是做活动，再做活动，提供交互场景【jǐng】、增加交流，增进了解、增强信任【rèn】、保持热度、促成合【hé】作。林【lín】卫波跟意大利人的【de】合作，还是跟进跟进，打磨【mó】打磨。人与人交【jiāo】往、商业合作【zuò】，就是一个频【pín】率。做【zuò】一个事，做扎实，做到【dào】生无可恋，他【tā】就出来了结果，但凡【fán】我【wǒ】们把一个产业的切入【rù】点找到了，找到【dào】了【le】它动能【néng】转换的【de】点，就有了新动能【néng】。新【xīn】动能就【jiù】是【shì】新市场、新技术、新组合、新流程【chéng】、新产【chǎn】品等等。我前面讲到了新【xīn】技术与老市场，老【lǎo】技术与【yǔ】新市场。华为用4G+3G+2G服务包新技术【shù】覆盖了传统老市【shì】场，这是一般新公司【sī】崛起【qǐ】的方【fāng】式。中小企业【yè】用颠覆性技术比【bǐ】较难，就用成【chéng】熟的技术去占领新市场吧。林【lín】卫波是【shì】用成熟的欧【ōu】洲技术抢占中【zhōng】国【guó】新市场。
德国很多【duō】小企【qǐ】业的国【guó】际化是【shì】跟【gēn】着奔驰宝马走向国际化。以后【hòu】新能源车崛起，奔【bēn】驰宝马【mǎ】的【de】发展是未知数，德国【guó】从事汽【qì】车产业的【de】产能是否过【guò】剩【shèng】，是否需要走出来。小企业走【zǒu】出来不容易【yì】，是不是需要接触商协会的【de】力【lì】量【liàng】。它可【kě】能不熟悉其他【tā】国家的市场，是否需要物色【sè】合作的伙伴。 
04 后语
我【wǒ】自【zì】己【jǐ】从【cóng】事协会工作已经十六个年【nián】头【tóu】，熬了【le】这么多年，知道【dào】平台的价值，对平台尽然有很多思【sī】考。但做【zuò】平【píng】台的确【què】不容易，要不就用资本把它垒起来，要不让时间熬出来【lái】。有时候你觉得他有情怀，其实【shí】是【shì】没办法、没选择。
一个人做一个事十几年【nián】，干的错事、坏事也好多，但不【bú】知不觉【jiào】中就有很多【duō】的认知，觉【jiào】得要把全部的【de】精力，再义无【wú】反【fǎn】顾的投到一个事情上【shàng】，做一件对【duì】的【de】事，也就差不多了。
如是，过往皆是序幕。
产【chǎn】业升级这波事【shì】，是中国经济新红利，过往也【yě】是序幕。但对于更多的【de】人，是终结，一个【gè】时代【dài】的终结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