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者视角丨中小企业就是“1”，不仅仅是“56789”

　　本文首发于《经【jīng】济观【guān】察网》“微【wēi】观【guān】视界”专栏，作者系广东省中【zhōng】小企业发展【zhǎn】促进会会长谢【xiè】泓【hóng】。

企业，家

　　最【zuì】近，一【yī】篇【piān】关于江西赣州人为【wéi】什么要到【dào】广东潮【cháo】州打工的文【wén】章提到，2022年江【jiāng】西【xī】赣州市的GDP是4500亿元左右，而广【guǎng】东潮【cháo】州的GDP仅有1300亿元左右，赣州【zhōu】GDP是潮州的3倍多，完全超过【guò】了汕【shàn】头经济特区。为什么江西人宁愿【yuàn】去潮汕【shàn】地区打工呢？

　　文章分【fèn】析，赣州【zhōu】城区遍地高架桥，开发了【le】一【yī】栋又一栋的楼【lóu】盘【pán】，城市基【jī】础设施投入很【hěn】大，房价也很【hěn】高，这【zhè】应该【gāi】是赣【gàn】州GDP高【gāo】的原因。但这【zhè】些产业【yè】都是以国企为主，哪怕赣州GDP再【zài】高，也没有给社会提供【gòng】多少就业岗位。

　　相反，潮汕地区虽然GDP不高，但中【zhōng】小企业产【chǎn】业【yè】集【jí】群众多，普通老百姓如果希望有非农【nóng】收入，还必须离开【kāi】家乡，到经济【jì】看起来不是【shì】特别“发达”的广【guǎng】东打工【gōng】，且粤东还是广东经济相【xiàng】对落后的地【dì】区。

　　笔者【zhě】跟一位潮【cháo】汕企业【yè】老板聊【liáo】天，他说江西员工【gōng】的素【sù】养都挺高【gāo】，有很强的组织纪律性。他们企【qǐ】业【yè】给到员工的工资都有五六千元以【yǐ】上，有【yǒu】一定技术或管理能力人的工资能超【chāo】过一万元。公司还提供【gòng】免费住房，一天十块钱就可【kě】以吃三餐。很多员工【gōng】都把家安在潮汕，在【zài】当【dāng】地【dì】买房买【mǎi】车，企业【yè】老板【bǎn】也会协【xié】助员【yuán】工子女在当地入学。

　　据笔者走访企业发现，广【guǎng】东很多制造业企业【yè】，基本都【dōu】在公司盖有员【yuán】工【gōng】宿舍楼，免费或以低价提供【gòng】给员工住宿。有些企业的【de】宿舍还配有健身、娱乐【lè】设【shè】施【shī】，有夫妻房，低价或免费的饭堂。有些企业则配有图【tú】书馆，还有各种兴【xìng】趣【qù】和爱好的【de】学习小组【zǔ】与社团，甚至有传【chuán】统文化【huà】的学习，有各【gè】种乐施好【hǎo】善的义务组织。

　　笔者问一些【xiē】企业负责人，是不是【shì】企业【yè】有外单，需【xū】要履行企业的社会【huì】责任【rèn】，需要【yào】通过社会责【zé】任的审查【chá】？他们表示，外企对企业确实有【yǒu】社会责任【rèn】审核，包括劳动安全、工作强【qiáng】度、薪酬水【shuǐ】平、环【huán】保排放【fàng】等。但【dàn】他们认为，中国【guó】人有家族文化传【chuán】承【chéng】，一旦企业将员工视为家人【rén】，给予【yǔ】家【jiā】人般的关怀，员工还是有知恩【ēn】图报、士为知己者【zhě】用的文化【huà】。他们说，对于【yú】优秀【xiù】的企业而言，社会责任认证仅【jǐn】是基础，真正的员工关【guān】怀不是应【yīng】对验厂审【shěn】核，而是要满足员工【gōng】真实的生【shēng】活需求【qiú】。

　　深圳有家【jiā】企业的负责人【rén】讲，员【yuán】工离乡背井出【chū】外打工，就是【shì】需要实实在【zài】在的【de】收【shōu】入，如果企业给【gěi】他们一个月一两【liǎng】万【wàn】元【yuán】的工资，员工【gōng】在外【wài】面租房、坐车、吃饭，每月就要万把块钱的支出，实际收入就【jiù】很少。这位负【fù】责【zé】人说，企业和员工是【shì】命运共同体，员工的能力关系到企业竞争力，所以不仅仅要关心普【pǔ】通员【yuán】工的【de】生活，还要关注他【tā】们的工作【zuò】，关【guān】注他们【men】个人能【néng】力的提升，比如制定企业职工的技能培训及考核。

　　江苏苏州的固锝【dé】公司把传统文化应用【yòng】到企业管理【lǐ】上【shàng】，着力打造幸福【fú】企业，不仅【jǐn】大大提高员工的幸福感，而【ér】且【qiě】创造了企【qǐ】业经营的高业绩。固锝公司的文【wén】化系统包括【kuò】人【rén】文教育、人【rén】文关【guān】怀、绿色环保、健康促进、慈善【shàn】公【gōng】益、职工拓展、人文记录和敦伦【lún】尽分【fèn】，其基础是【shì】人文关怀【huái】，目标【biāo】是【shì】止于至善。

　　给固锝【dé】公司做【zuò】精益管理咨【zī】询【xún】的一位咨询师讲，他们给固锝【dé】做精益改善周，非【fēi】常震撼【hàn】：普通公司做得好【hǎo】的【de】，一年也【yě】就做几十个改善周；而固锝公司的企业文化【huà】非常棒，员【yuán】工自【zì】主【zhǔ】自【zì】觉，一年下来改善周能够【gòu】做200多【duō】周。其中，一个改善项目通过对流程的【de】优化【huà】，工序由41项减少为21项【xiàng】，人数由68人【rén】减少到未来的45人，生产效率大大提升。

　　河【hé】南省许【xǔ】昌市的胖【pàng】东来公司，企业文化主张公【gōng】平、自由、快乐、博爱。公司【sī】除了建立【lì】非【fēi】常好的分享机【jī】制【zhì】，还帮【bāng】助员【yuán】工进行职业规划和生活规划。

　　中国的【de】这些民【mín】营企业、中小企业，如此【cǐ】善待企业员工，甚【shèn】至【zhì】比国企还【hái】讲【jiǎng】福利、讲人性、讲公平【píng】，它们不是只会【huì】偷税【shuì】漏税、假冒伪劣、行贿受贿、低买高卖、囤积居奇【qí】吗？现在的中小企业【yè】、民营企业，是一种【zhǒng】什么样的存在？

农，家

　　企业作为工【gōng】业社会、现代【dài】社【shè】会的【de】细胞，在某种程【chéng】度上，替代了过去【qù】农业社会乡【xiāng】村宗族作为社【shè】会最基【jī】层组织的功能。

　　中国【guó】已经有连续20年以【yǐ】中央一号【hào】文【wén】件的形式，出【chū】台了关于中央对于中国【guó】农业与农村【cūn】问题发展的相关政策。在漫长【zhǎng】的历史中【zhōng】，中国便【biàn】是一个农业国家，农业与农村【cūn】的政【zhèng】策设定问【wèn】题是根基之策【cè】。

　　三农专家温【wēn】铁军认为【wéi】，中国【guó】农村承载【zǎi】了中国人生态、生活、生产“三生合一”的生存方式，由此【cǐ】决定着一种文化传【chuán】承的方【fāng】式【shì】。传【chuán】统上，中国是个农【nóng】业大国，尽【jìn】管王朝更【gèng】迭，但【dàn】只要中国的农村存在着宗族延续【xù】，中国的文化就能得到延续【xù】。中【zhōng】国农【nóng】村【cūn】就是中国人生产、生活、教育与文化传承的最重要载【zǎi】体。

　　温铁【tiě】军还【hái】有一个观点，就是解放【fàng】以后，都是通【tōng】过农业与农村，化解了【le】新【xīn】中国【guó】的多次【cì】经济危机，包括建国初期的【de】城市【shì】供给危机、工业化原【yuán】始积累问题、城【chéng】市青年就业问【wèn】题【tí】等等。

　　但【dàn】随着【zhe】改革【gé】开【kāi】放【fàng】与工业化的开始，工厂【chǎng】开始从农村吸引大量劳动【dòng】力。而今的农村，又【yòu】变成留守儿童、留守老人【rén】的【de】地【dì】方。现【xiàn】在的农村，要人没人，要钱没钱，仅有的资源，被城市与资本【běn】侵蚀【shí】，留【liú】下【xià】的是残败、萧条与环境堪忧的村落【luò】。

　　与【yǔ】此同【tóng】时，温铁军也提【tí】出了很多乡【xiāng】村【cūn】振兴【xìng】的建议【yì】与观点，包括对于农村生【shēng】态化的发展方向，认为生态化是比工【gōng】业【yè】化更高的生产【chǎn】、生活与文明方【fāng】式。

　　今天，反观农【nóng】业【yè】现【xiàn】代化发【fā】展良好的国家，无一不是工业化、现代科【kē】技发达的【de】国家。工【gōng】业【yè】化【huà】是农业现代化【huà】重要的【de】基础，这【zhè】应【yīng】该也是中国农村与农业发展的新生态。

农，技，工

　　最近，笔者考察了位于广州白云区的康御智慧【huì】农业园【yuán】。它们探索【suǒ】开创了一套立体【tǐ】种养、生态循环、低碳环保、优质【zhì】高效【xiào】的种养一【yī】体化模式：利用山【shān】坡【pō】地，用钢构搭成四层楼【lóu】高的【de】农舍，一层养【yǎng】鱼，二层【céng】养猪、养鸡【jī】，三层种植【zhí】蔬菜【cài】或者【zhě】名贵中草【cǎo】药，外墙还种着一种名为忧遁草的抗【kàng】癌草药。

　　鱼塘的水含有硅藻、螺旋藻【zǎo】养分，通过智能的滴灌设【shè】备灌溉植物，植物【wù】无需农药化【huà】肥就能健康生长【zhǎng】。鱼塘中的养分，则是【shì】来源于投【tóu】喂鸡的饲【sì】料。在鸡饲料中添加【jiā】了菌草料【liào】，鸡吸收【shōu】后排出粪便直接掉进【jìn】鱼【yú】塘，进而【ér】裂变【biàn】成【chéng】很多硅藻、螺旋【xuán】藻，成为【wéi】鱼的养分【fèn】。如此养殖【zhí】出来的罗非鱼味道非常【cháng】鲜美。

　　该农业园【yuán】创始【shǐ】人陈进辉【huī】博士解释，架【jià】空鱼塘养【yǎng】鸡的设计可以降低【dī】鸡【jī】粪清理成本，也【yě】消除了传统养鸡的臭味。这【zhè】一【yī】模式不但【dàn】节省空间，还具有【yǒu】提【tí】高鱼氧、改善池内生态系统营养环境【jìng】、减少鸭寄生【shēng】虫【chóng】病等优点【diǎn】。据介【jiè】绍，康御园区亩产【chǎn】可超百【bǎi】万元产值。

　　陈进辉【huī】博士今年【nián】已经67岁，他说自己是农村出【chū】身，有机会出来读大学改【gǎi】变【biàn】命【mìng】运，后来下海创办【bàn】企业【yè】和工业园区【qū】。有了原始积累后，他一直希【xī】望能够力所【suǒ】能及地【dì】用自己的智慧【huì】、知【zhī】识与【yǔ】实践反哺农【nóng】业农【nóng】村。于是乎【hū】，他在【zài】家【jiā】闭关一年，构思自己的【de】农业3.0、4.0模式，而今已经迭代到6.0模式。

　　在陈进辉博士【shì】的农业园区里，动植物都可以听音乐，鸡舍【shě】、猪舍没有异味，鸡舍的负离子可【kě】以达到【dào】5亿个【gè】，我焉知鸡比【bǐ】人幸福【fú】？

　　陈博士的研究【jiū】团队，有【yǒu】种子种苗研究的、有水分子研【yán】究的、有【yǒu】植【zhí】物研究的【de】。他【tā】认为【wéi】，中国农业的发【fā】展不是单【dān】靠【kào】国家政策【cè】，一定要按照市场规律来【lái】发挥作【zuò】用。农业也要靠资本【běn】，资【zī】本【běn】要讲投入【rù】产出。中国农业的【de】发【fā】展，最终还是要看产出。农业产出，一定要借助【zhù】现代的科学技术、工业成【chéng】果与商业模式。

　　现【xiàn】代【dài】的农【nóng】业文明【míng】也好【hǎo】，生【shēng】态文明也好，一定【dìng】要借助人类工业【yè】文明的成果。荷【hé】兰国【guó】土面积狭小，气候偏寒冷，每年农产品的出口达到1000亿美元【yuán】，仅次于自然资源良【liáng】好、耕地面【miàn】积超大【dà】的【de】美国。这正是借助了工【gōng】业【yè】技术的成果，智能大棚【péng】、芯片发【fā】光、育苗育种。荷兰的【de】大棚光照时间，能够达到一年【nián】5500个小时。

　　跟笔者同去【qù】陈【chén】博士【shì】农业园的，还有几位【wèi】中小制造业的企业家，大【dà】家也畅想了将康御农业园的【de】模式推广及商【shāng】业化【huà】可【kě】能。一是通过结构【gòu】化、标准化、智能【néng】化、绿色化的总体设计，进一步降低投入【rù】成本。二【èr】是通过提升光能效率与增加负离【lí】子等等【děng】现代【dài】技术，促进【jìn】动【dòng】植物的健康成长【zhǎng】。三是通【tōng】过现代生物技【jì】术总【zǒng】体【tǐ】提升农业园【yuán】的科技【jì】水平，从而【ér】打通农业发【fā】展的【de】技术、商业模【mó】式与客户的所有【yǒu】验证。

企业，社会

　　中国改【gǎi】革开放【fàng】最【zuì】伟【wěi】大的成【chéng】就，无非是让【ràng】中国【guó】发展工业化，彻底改变了中国几千年文明生态，让【ràng】中国彻【chè】底成为一个工业化【huà】国家。因为制【zhì】造业的快速发展，中小规模【mó】的制造企业【yè】大量吸收中国农村【cūn】的劳动力成为中国【guó】的产业工人。中国经济发展的增量、政府财【cái】政收入结【jié】构、中国人【rén】的收【shōu】入【rù】结【jié】构，也从过去几千年依附【fù】农业【yè】到【dào】依附工业转变，让7亿【yì】多人口摆脱了贫困【kùn】，占全球减贫人口【kǒu】的70%以上。2022年【nián】，中国的城市化率（城镇化【huà】率）达到65.22%。

　　政府官员、专家学【xué】者【zhě】谈及中【zhōng】小企业【yè】时，喜【xǐ】欢用“56789”来形容中小【xiǎo】企业的作用，即“贡献了【le】50%以上的国家税收，60%以上【shàng】的国【guó】家GDP，70%以上的【de】技术创【chuàng】新，80%以上的城镇【zhèn】劳【láo】动就业，占企业数量超90%”。

　　从这个视角【jiǎo】看，中【zhōng】小企【qǐ】业的存在【zài】，不是简单的经济发展问题，而是一个社会发【fā】展的【de】经济【jì】基【jī】础问题【tí】。从经济规模与税收收入、就业【yè】结构与城镇化水平角【jiǎo】度，中国的中小企业，就是中国成为工业化国家的重要基础。

　　笔者认为，工业化国家不仅仅【jǐn】是【shì】工业产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【bǐ】例【lì】高，还必须涉及就业结构中【zhōng】产业工【gōng】人的【de】比【bǐ】例，产业工人【rén】占总人【rén】口的比例，城市化或城镇【zhèn】化【huà】的水平等，工业技术成为社会的生【shēng】产力【lì】支撑【chēng】，工【gōng】业【yè】文化与【yǔ】价值观念在社会逐步形成。

　　如今，中国企业的管理形【xíng】态与四十余年前【qián】改革【gé】开放初期已完全不同。从改革开【kāi】放初【chū】期【qī】的“三来一【yī】补”与农【nóng】民工【gōng】组【zǔ】合的业态，到大产业与产业工【gōng】人的业态，中国企业也从单一的制造业【yè】态到企【qǐ】业组织业【yè】态，并开【kāi】始拥【yōng】有自己的管理文【wén】化与经【jīng】营逻辑。

　　中国传统社【shè】会【huì】中的家族关系【xì】，也【yě】在中国【guó】现代企【qǐ】业中找【zhǎo】到一些痕迹。企业是原来外来务【wù】工人【rén】员、现代产业工人的家【jiā】。它提供了产业工人参与【yǔ】生产的【de】机会，提供了新【xīn】的生活业态，提【tí】供了【le】人生新的发展方向与目标【biāo】。每家企业都成为中国社会的细胞【bāo】，承载了现代中国人生产、生活、生【shēng】态的新“三【sān】生合【hé】一”。

　　德鲁克认为，企业作【zuò】为经济主体【tǐ】，其【qí】存在的目的是创【chuàng】造经济绩【jì】效。但这种经【jīng】济绩【jì】效并【bìng】不是企【qǐ】业的目的，而是企【qǐ】业作为经济主体所履行【háng】的经济责任，是企业【yè】承担社会责任的逻【luó】辑起点。他还讲【jiǎng】企业是社会【huì】的一部分【fèn】，是社【shè】会的一种器官。企业依托社会而【ér】存在，社会为企业【yè】提供了生【shēng】存和发展空间。这意味着企业【yè】不仅受到【dào】社会【huì】的影响【xiǎng】，同时也对社会产生影响。

　　德鲁克【kè】强调企业管理者必须【xū】承担起维护公共利【lì】益的【de】责任，并采【cǎi】取符【fú】合道德标【biāo】准【zhǔn】的行动。这【zhè】是因【yīn】为企业的目的是在企业本身之外，必须维护企【qǐ】业利益相关【guān】者的基本权【quán】益。这既是【shì】对【duì】社会的一种责任【rèn】，也【yě】是企业作【zuò】为社会细胞的伦理【lǐ】底【dǐ】线和道德要求。

　　当中国企业【yè】拥有【yǒu】了【le】属于中国文化的社会伦【lún】理【lǐ】时，在【zài】中国式【shì】现代化的语境下，中国【guó】企业【yè】特别是【shì】中小企业，已经成为中国式【shì】现代化建设【shè】最【zuì】重要的力量，是中【zhōng】国式现代【dài】化建设的重要支撑。

　　直【zhí】至今日【rì】，笔者还是要追问【wèn】：中国究【jiū】竟【jìng】是农业国【guó】家，还【hái】是工业国【guó】家？为【wéi】何中央【yāng】每年出台的一号【hào】文件还是以农业及农村为主？是历史的惯性，是中【zhōng】国人口组【zǔ】成还是【shì】以农民为主，还是中国社会组织【zhī】的基【jī】层就在农村？

　　为什么我【wǒ】们的中央一号文件，不能关注中小企业的发展【zhǎn】？笔者曾跟一【yī】家海外智库交流【liú】，专家【jiā】讲【jiǎng】，美国【guó】2023财年国防开【kāi】支预【yù】算8130亿【yì】美元，刷新【xīn】历史最好【hǎo】水【shuǐ】平。如果要通过国会【huì】预【yù】算，就会有议员质疑是不是向军工【gōng】集团输送利益。为了争取法案【àn】通过【guò】，约【yuē】定其中的【de】一半预算向中小企【qǐ】业采【cǎi】购，就容【róng】易得到代表中小企业利益的议员【yuán】支【zhī】持。

　　我们很多企业出海到欧美【měi】投资【zī】，人家不关心GDP，不关【guān】心企【qǐ】业【yè】税【shuì】收，就关心两项：一是就业人数，二是工资最低【dī】水平【píng】，即就【jiù】业与收入。

　　既然中国【guó】中小企业提供了中国【guó】80%城镇人口就业，那么中【zhōng】小【xiǎo】企业才是国之大【dà】者。日【rì】本在疫情三年就【jiù】补贴【tiē】中小企业，只要企业不关张，国民就有【yǒu】收入【rù】，有收入就【jiù】有消费【fèi】，有【yǒu】消费经济【jì】才【cái】能够持续发展。

　　疫情三【sān】年，全世界【jiè】央行都在放水，美国、德【dé】国、日【rì】本【běn】通【tōng】过军工企业【yè】发展【zhǎn】，增加中小【xiǎo】企业订单，美国【guó】公民都有补贴，日本中小企业有补贴。中国将【jiāng】货币扩张落【luò】在哪里？高科技企【qǐ】业、城投公司还是基【jī】础设施建设？如果这些投【tóu】入都没有转化【huà】为中小企业的【de】订单，就【jiù】落不【bú】到老百姓的口【kǒu】袋，老百姓没钱就没消费。在【zài】出口拉【lā】动【dòng】、投资拉动失灵【líng】的情况下，消费【fèi】拉动【dòng】就是出路。

　　把多印【yìn】的钱转化为中小企业的订【dìng】单，转化【huà】为老百姓的收入，才是【shì】真正王道。因为中小企【qǐ】业，不仅是56789，它就是1，它就是满足人【rén】民对美【měi】好【hǎo】生活向往的基础【chǔ】与重【chóng】要组成【chéng】。

　　就此，笔者或多【duō】或少明白了文章开【kāi】头提到的日本专【zhuān】家所讲的经济差距，不【bú】是经【jīng】济【jì】规模，不是经济发展水【shuǐ】平，不是【shì】科技水平，而是观念。

　　在一个国家政府、社会、人民的【de】认知观念中，什么【me】东【dōng】西最为重要，什么是经【jīng】济发【fā】展的起点【diǎn】与目的，什么是国家经济发【fā】展的第一性【xìng】原理【lǐ】？

　　它必须【xū】认真思考一些新的【de】维度：中小企业之于就业与创新的意义【yì】，中小企业存在【zài】之于【yú】中国【guó】就业【yè】结构与城镇【zhèn】化、社会【huì】结【jié】构的意【yì】义【yì】，工【gōng】业化【huà】之于中国式现代化【huà】（包含农业现代化）的【de】意义。这包括就业、创新、收入、社会【huì】、现【xiàn】代化、文化、社会组织、社会生态【tài】、新的商业文明等等【děng】。

　　一旦我们解决了认知上【shàng】的问题【tí】，中小【xiǎo】企业的应收账款问题、融资难融资贵问题【tí】、订单问题，都成为我们国【guó】家解决现阶段【duàn】主【zhǔ】要矛盾的抓手了，成为国【guó】策【cè】，那【nà】都【dōu】还是问题【tí】吗【ma】？

　　假如我们【men】没有努【nǔ】力解决【jué】中小企业发展存在的问【wèn】题，中小企业【yè】都【dōu】跟着国外订单【dān】走，中【zhōng】小企业【yè】都想着【zhe】出海，那哪怕有再多的【de】高楼大【dà】厦，再多的高铁，再便捷的高速【sù】公路，笔者都有理由担心【xīn】，中国人要背井离乡，下南洋【yáng】或【huò】去【qù】全世界找【zhǎo】寻新的【de】出路。

　　相【xiàng】比【bǐ】GDP亦或是高【gāo】楼大厦，一份跟上【shàng】GDP增长的收入更有现实意义【yì】。而平民百姓的工作岗位，最多是由中小企业提供的。

　　当前，国家【jiā】对中【zhōng】小企业愈发重视，出台【tái】了一系【xì】列促进中小企业高质量【liàng】发展的【de】政策措施。但文件解决的是【shì】“术”的问题，还需从根本上【shàng】解决“道”的【de】问【wèn】题。中国已是工业【yè】化国家【jiā】，必须建【jiàn】立新的【de】观念、新【xīn】的【de】认知，确立中小【xiǎo】企业“1”的定位，其它问题才能【néng】迎刃而【ér】解。